曾国藩平乱,遇一盘残局,他看后大惊:高人一子,救我十万大军!
发布时间:2025-10-21 09:13 浏览量:3
这世上的事,就跟咱乡下人种地一样,急不得。你看着地里头的苗,一天一个样,心里头就燥,总想着它快点长,快点收。
可老天爷有老天爷的脾气,地有地的性子,你太心急,浇多了水,施多了肥,那苗看着是旺了,根底下却烂了。
打仗也是这个理。看着是刀对刀,枪对枪,人换人。其实底下,是人心跟人心在较劲,是脑子跟脑子在掰腕子。
有时候,胜负的关键,不在你吃了对方多少子,而在你有没有给自己,留那么一步看似没用的闲棋。
01
同治年间的赣南山区,就像一锅煮得半生不熟的粥,黏黏糊糊,分不清哪里是路,哪里是坑。曾国藩的十万湘军,就在这锅粥里头,被搅得有点晕头转向。
大营里的帅帐,气氛沉得能拧出水来。帐外的雨,淅淅沥沥下个不停,正像曾国藩此刻的心情。他的湘军,一路从湖南打到江西,本是连战连捷,士气正旺。谁知道一进了这赣南的崇山峻岭,就被一股长毛的悍匪给拖住了。这股匪的首领,叫洪啸天,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用兵跟山里的猴子一样,滑不溜手。
湘军的厉害,在于结硬寨,打呆仗,一步一个脚印,稳如泰山。可到了这山地里,一身的力气就像打在了棉花上。洪啸天兵不多,就那么两三万人,可他对这山里的地形,熟得像自家后院。他从不跟湘军正面硬碰,就带着人,今天烧你一截粮道,明天在你后队捅一刀子,打完就钻进深山老林,影子都摸不着。
十万大军,人吃马嚼,每天的消耗是个天文数字。这么被拖着,不用打,自己就把自己给耗死了。帐下的将领们,一个个都急得嘴角起了泡。副将彭毓麟,是个火爆脾气,嗓门跟打雷似的,天天在曾国藩耳边嚷嚷:“大帅!不能再等了!得找那姓洪的小子决战!一战定乾坤!”
就在这节骨眼上,斥候传来了一个“天大的喜讯”。
负责情报的部将骆秉章,满面红光地冲进帅帐,摊开一张地图,手指头重重地戳在一个点上。“大帅!找到了!洪啸天的主力,被我们锁死在这‘锁龙谷’里了!”
将领们“呼啦”一下全都围了上去。那锁龙谷,是个四面环山的盆地,地图像个大肚子葫芦,只有南北两个狭窄的出口,活脱脱一个天然的囚笼。
“大帅,你看!”彭毓麟兴奋得脸都红了,“这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!我们只要派一支兵马,堵死南边那个小口子。然后大军从北口猛攻进去,那洪啸天就成了瓮中之鳖,插翅难飞了!”
“末将请为先锋!”
“大帅,下令吧!”
请战的声音,在帅帐里此起彼伏,热得能把帐篷顶给烧了。
唯独曾国藩,盯着那张地图,眉头越锁越紧。他一向信奉“天下之至拙,能胜天下之至巧”,最不喜行的就是险棋。可眼前这个局,太完美了。完美得,像一个画好的圈套。
洪啸天那小子,狡猾如狐,他会这么傻,把自己装进一个口袋里,等着别人来扎口子?
这“锁龙-谷”,名字听着吉利,可曾国藩心里头,总觉得像“锁魂谷”。他反复看那地图,每一个山头,每一条溪流,都看得仔仔细细,就是找不出一点破绽。
他抬起头,看着将领们一张张期盼的脸,心里的压力,像山一样沉。同意,他怕这十万弟兄,是他亲手送进鬼门关。否决,他拿不出站得住脚的理由,只会寒了将士们的心,错失这也许是真的战机。
那晚,曾国藩彻夜未眠。帐外的雨声,就像十万冤魂在哭。
02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雨还没停。曾国藩心里的烦躁,已经到了顶点。他决定,亲自去那锁龙谷的外围看看。有时候,地图是死的,人是活的,脚踩在地上,才能感觉到地的脾气。
他没惊动大营,只带了四个最贴身的亲兵,都换上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,牵着马,迎着晨雾,一头扎进了茫茫大山里。
山路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,马蹄子踩下去,就是一个深深的泥窝。走了不到一个时辰,雨势突然大了起来,黄豆大的雨点砸下来,打得人脸生疼。山里的雾气也越来越浓,几步之外,就看不清人影。
“大帅,这雨太大了,咱们找个地方避避吧!”亲兵劝道。
曾国藩也觉得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,一行人狼狈地牵着马,钻进了一片茂密的竹林。竹林里稍微好些,但雨水还是顺着竹叶往下淌,不一会儿就把他们淋成了落汤鸡。
就在他们冻得直哆嗦的时候,一个亲兵指着远处,惊喜地喊道:“大帅,你看,那里好像有烟!”
曾国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果然,在山坳深处,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,正从一片浓雾中袅袅升起。有烟,就说明有人家,或者有寺庙。
他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,循着那缕青烟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索。
翻过一道山梁,眼前豁然开朗。一座破败的古寺,就那么安静地坐落在山坳里,像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老人。寺门上的木头都烂了,连块牌匾都没有。
寺里头,静得出奇,听不到一点念经声或者人语声。只有大殿前的一棵老槐树下,摆着一张石桌,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,披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袈裟,正独自一人,坐在石桌旁,凝神对着一盘棋,仿佛这天,这地,这风雨,都与他无关。
曾国藩本来满心的焦躁和烦乱,可一看到这番景象,那颗火烧火燎的心,竟然奇迹般地,慢慢平复了下来。
这老僧的安详和沉静,跟山外那个杀声震天、人心惶惶的世界,简直是两个极端。
他摆了摆手,示意亲兵们在寺门外等着,别出声。他自己则脱下湿透了的斗笠,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。他想看看,到底是一盘什么样的棋,能让一个方外之人,在这风雨飘摇中,如此痴迷。
03
曾国藩自己,也是个下了一辈子棋的棋痴。他走到石桌旁,没有出声,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那是一盘已经下到收官阶段的残局。棋盘上,黑子的势力铺天盖地,已经把一小撮白子,围得水泄不通,就像一条巨大的黑龙,把一条小白蛇困在了身体中央。白子左冲右突,拼命挣扎,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那是强弩之末,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。黑棋只要再落下几子,就能把白棋提得干干净净,大获全胜。
曾国藩心里一动。这棋局,跟眼下锁龙谷的军情,是何其的相似!黑棋就是他的湘军,白棋就是那被困的洪啸天。
他正等着看那老僧如何手起刀落,结束战斗,却看到了让他匪夷所思的一幕。
老僧拈起一枚黑色的棋子,在空中悬了很久,手指微微颤抖。他的眉头紧锁,仿佛在做一个天大的决定。最终,那枚棋子,却没有落在包围圈里,去完成那致命一击。
它落在了棋盘的左下角,一个离主战场十万八千里的地方。那一子,不争地,不夺势,周围空空荡荡,像一个孤独的哨兵,又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弃子。那是一步彻头彻尾的闲棋。
曾国藩看得一头雾水。
他还没想明白,更怪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老僧下完这步闲棋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那口气里,有说不尽的惋惜和无奈。接着,他竟伸出干枯的袖子,轻轻一挥,把满盘的棋子,都拂乱了。
然后,他又像个最耐心的工匠,不紧不慢地,一颗一颗,把棋局重新摆回了刚才的样子——还是那个黑棋大军围困白棋的残局。
他又一次拿起那枚黑子,又一次长时间地沉思,最终,那枚棋子,还是落在了棋盘左下角,那个一模一样的位置。
然后,他又一次挥袖,拂乱,重摆。
如此反复,一遍,两遍,三遍……他像一个陷入了魔怔的艺术家,在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在外人看来,毫无意义的动作。雨水打湿了他的僧袍,他浑然不觉。
曾国藩实在是忍不住了。他对着老僧,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,开口请教:“大师,小子冒昧。此局黑棋胜券在握,已是定局。为何您只走这一子,便反复重置,而不一举将白棋歼灭,求个痛快?”
老僧的动作停了下来。他缓缓地抬起头。他的眼睛是闭着的,眼皮像两片干枯的树叶,原来是个盲僧。可曾国藩觉得,那双闭着的眼睛,仿佛能看穿他的五脏六腑。
“施主,”盲僧的声音,像古寺里的钟声,沙哑,却悠远,“老衲此举,非为胜负,而在求活。”
曾国藩一愣:“求活?黑棋势大,白棋将死,该求活的,不是白棋吗?”
盲僧摇了摇头,嘴角露出一丝悲悯的微笑:“非也。黑棋看似势大,实则杀气过重,贪功冒进,已自入死门。老衲这一子,是为黑棋自己,留一条活路。”
04
为黑棋自己,留一条活路?
曾国藩带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,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大营。雨已经停了,天边的乌云散去,露出了灰白色的天光。可他心里头那盘棋的迷雾,却更浓了。
他刚一脚踏进帅帐,彭毓麟和骆秉章就跟两只报喜鸟一样,满脸放光地迎了上来。
“大帅!大喜啊!”骆秉章的声音都在发抖,“我们抓到了一个长毛的逃兵!那逃兵全都招了!”
据那逃兵交代,洪啸天在锁龙谷里,确实已经弹尽粮绝。谷里头湿气重,很多兵士都得了病,军心涣散,甚至有几个头目因为分粮不均,差点火并起来。洪啸天顶不住了,准备在三天后的夜里,集结所有精锐,从南口强行突围!
“大帅!天助我也!”彭毓麟激动地一巴掌拍在地图上,震得桌上的茶碗都跳了起来,“我们只要在南口,给他张开一张大网,再从北口,用重炮一顿猛轰!那姓洪的小子,就是铁打的,也得被我们砸成肉泥!大帅,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!再犹豫,天理不容了!”
帅帐里的气氛,瞬间被点燃了。所有将领的意见,空前地一致。那股主战的声浪,几乎要把曾国藩整个人都给淹没了。
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了“六百里加急”的喊声。一名信使冲了进来,呈上了一封来自京城的密诏。
曾国藩拆开一看,手心都出汗了。密诏上的言辞,异常严厉。申斥他拥兵自重,在赣南畏敌不前,坐视匪患滋长。并严令他在十日之内,必须打破僵局,奏报胜果。否则,军法从事。
军心,战机,皇命。
三座大山,轰隆一下,全都压在了曾国藩一个人身上。他那个不着边际的直觉,和那个盲僧一句玄乎又玄的话,在这三座大山面前,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,微不足道。
彭毓麟看着大帅阴晴不定的脸,抱拳再拜:“大帅!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!如今战机稍纵即逝,请大帅当机立断!”
“请大帅当机立断!”所有将领,齐刷刷地单膝跪地,声震寰宇。
曾国藩闭上了眼睛。他感觉自己,正站在一个悬崖的边上。往前一步,可能是万丈荣光,也可能是粉身碎骨。
05
那一夜,曾国藩在帅帐里,独自坐到了天亮。
他面前的地上,没有铺地图,只用一块烧黑的木炭,画了一个简易的棋盘。他面前,也没有摆棋子,他就那么对着空空的棋盘,一遍又一遍地,在脑子里复盘着盲僧那盘奇怪的棋。
那一枚看似无用的黑子,到底有什么玄机?
它落在左下角,远离主战场。不吃子,不围空,不影响任何一处战局。它到底在“活”什么?
曾国藩把自己当成执黑子的人,推演了上百种落子的方法。每一种,都是酣畅淋漓的速胜,每一种,都看不出任何的凶险。
他甚至开始怀疑,那个盲僧,是不是根本就不懂棋,只是个故弄玄虚的疯子?
就在他心力交瘁,几乎要放弃的时候,帐外传来了巡夜士兵的喊声,那声音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,在寂静的夜里,格外清晰。
“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!——”
“各营清点人数,留意上游水源!——”
“水源”!
这两个字,像一道闪电,猛地劈开了曾国藩脑中所有的迷雾!他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,从马扎上弹了起来,几步冲到那副挂在帐壁上的巨大军用堪舆图前!
他死死地盯着地图上锁龙谷的那一片地形,那棋盘上的纵横纹路,与山川河流的走向,在他脑中飞速地重合,旋转,拼接!
棋盘上的左下角……那个遥远的位置……对应在地图上,是哪里?
他的目光,像鹰一样,在地图上疯狂地搜索,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。他的手指,顺着锁龙谷上游那条名为“青龙江”的河流,一路往上,再往上……最终,他的手指,停在了地图西北角,一个极其偏僻,被群山遮蔽,毫不起眼的小标记上。
当他借着油灯昏暗的光,看清楚那个标记旁边,用蝇头小楷标注的地理名称——“落凤坡”,以及关于此处水文状况的详细描述时,他整个人如遭雷击,瞬间震惊了!
他的脸,在一刹那间变得惨白,毫无血色!额头上,豆大的冷汗,涔涔而下,浸湿了衣领!
他当场就愣在了原地。
06
地图上,那段关于“落凤坡”的描述,字字触目惊心。
“锁龙谷之上游,有主河道青龙江。其西北三十里,地名落凤坡。此地有天然堰塞湖,地势极高。平日水量不大,然若筑坝拦截青龙江上游三五日,可蓄万顷之水。此处,乃泄洪之要冲。”
曾国藩瞬间全明白了!
洪啸天那个毒计,终于像一条潜伏在水底的毒蛇,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!
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突围!他所有的示弱,粮草将尽,军心不稳,全都是演给他看的戏!他的真正目的,是诱杀!
他要做的,是把他曾国藩的十万大军,全部引诱到锁龙谷那个看似是囚笼,实则是坟墓的地方。然后,他会派一支精兵,掘开落凤坡早已加固好的堤坝,引万顷洪水,铺天盖地,灌入谷中!
到那个时候,他手下那十万能征善战的湘军弟兄,将不费吹灰之力,尽数葬身鱼腹!
而洪啸天本人,和他那所谓准备“突围”的精锐,早已通过地图上没有标注的秘密小路,转移到了安全的高地。他们会在那里,泡着茶,唱着歌,欣赏一场由他曾国藩亲手导演的,水淹十万大军的人间惨剧!
“好一个洪啸天!好一个歹毒的后生!”曾国藩惊出了一身冷汗。他现在才明白,盲僧那一子,落的是什么。落的不是棋盘上的点,落的是地图上的落凤坡!那不是闲棋,那是活棋,是整盘棋的命眼!不先手占住那里,黑棋看似必胜的棋局,实则早已是一盘死棋!
“来人!速传彭毓麟、骆秉章进帐!十万火急!”
当两位核心将领睡眼惺忪地赶到时,看到的是一个双眼布满血丝,神情却异常亢奋的大帅。
当曾国藩把这个可怕的推断,连同那份地图上的水文描述,摆在他们面前时,刚才还意气风发、叫嚣着要决一死战的彭毓麟,瞬间面如土色,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。
“将计就计!”曾国藩一拳砸在桌上,眼中射出骇人的精光。他迅速地制定了一个针锋相对的“反诱杀”计划。
第一,瞒天过海。明面上,大军依旧按照原计划,吹吹打打,旌旗招展地向锁龙谷“总攻”,做出马上就要活捉洪啸天的样子,继续麻痹对方。
第二,釜底抽薪。暗地里,他抽调出五千最精锐的敢死队,由最熟悉山路的骆秉章亲自率领,携带足量的火药,不走大路,专捡那些猿猴难攀的绝壁小径,星夜兼程,直扑落凤坡。他们的目标,不是去守,而是去炸!要在洪啸天动手之前,彻底炸毁那处堤坝,让洪水提前、并且不受控制地泄入下游的无人区!
第三,反客为主。他密令彭毓麟率领水师主力,逆流而上,埋伏在青龙江下游的一个大拐弯处。一旦洪水下泄,洪啸天发现计策败露,必然会沿着他预设的安全路线逃跑。水师的任务,就是等他们逃到渡口时,顺流而下,截断其归路。
第四,张网以待。他自己,则亲率大军主力,不在锁龙谷恋战,而是在谷外几处不为人知的安全高地上,设下埋伏,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,等着那条被水吓破了胆的“龙”,自己游进网里来!
07
计划,像一台精密的机器,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。
湘军主力的大营,拔营起寨,鼓乐喧天,浩浩荡荡地向锁龙谷方向开进。那声势,仿佛要把整片山脉都踏平。
而另一边,骆秉章率领的那五千名敢死队员,则像五千个黑色的幽灵,没有发出一丝声响,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。
第三天清晨,大雾弥漫。
洪啸天站在锁龙谷南口附近的一处高地上,举着西洋传来的单筒望远镜,得意地看着湘军的先头部队,像一群愚蠢的工蚁,争先恐后地“钻”进了谷口。
他的嘴角,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。他已经能想象到,再过一个时辰,当落凤坡的堤坝被掘开,这里将是怎样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。
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,异变陡生!
从他身后的西北方,那片他以为最安全、最隐秘的落凤坡方向,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!
“轰隆——”
那声音,比春雷要沉,比山崩要闷!紧接着,他脚下的大地,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!
洪啸天脸上的笑容,瞬间凝固了。他猛地转过身,望向落凤坡的方向。他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,就看到万顷洪水,像一条被彻底激怒的黄色巨龙,从上游的山谷间,咆哮着,奔腾而出!
那洪水,却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,灌入锁龙谷。它顺着青龙江的主河道,摧枯拉朽般地,向着下游的无人地带,狂泻而去!
“败了!计策败露了!”洪啸天惊骇欲绝,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。
“快!撤!全军撤退!”他嘶声力竭地喊道。
可一切,都晚了。
当他率领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的残部,仓皇逃到预设的青龙江渡口时,迎接他们的,不是接应的船只,而是彭毓麟那早已等候多时的水师战船!
战船顺流而下,船上的火炮发出了怒吼,密集的炮弹,瞬间封锁了整个江面。
与此同时,四面八方的山头上,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。无数面“曾”字大旗,从雾气中钻了出来,将他们团团包围。
失去了地利的优势,又被断了归路,本就军心涣散的太平军,一触即溃。洪啸天在乱军中,还想拔刀抵抗,就被几个如狼似虎的湘军士兵,死死地按在了泥水里。
这场本可能让十万湘军全军覆没的惊天豪赌,最终,以湘军付出极小的代价,取得了决定性的完胜。
08
锁龙谷大捷的消息传开,湘军大营一片欢腾。
庆功宴上,彭毓麟等一众将领,端着酒碗,轮番向曾国藩敬酒。他们对这位大帅的“神机妙算”,佩服得五体投地,嘴里说着各种“鬼神不测之机”、“经天纬地之才”的奉承话。
曾国藩却只是平静地摆了摆手。等众人都安静下来,他对几位心腹将领坦言:“此战之胜,非我之能也。实在是侥G幸,侥幸得了一位山中高人的指点,以一子之恩,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。否则,今天你我,早已是这赣南山中的水鬼了。”
众人听得面面相觑,都以为大帅是在自谦。
战后的军务,繁杂琐碎。曾国藩没有派一兵一卒,去寻找那位盲僧,更没有送去任何金银财宝。他知道,对一位已经看破红尘,勘破生死的智者来说,任何世俗的感谢,都是一种亵渎和打扰。
半个月后,赣南的局势彻底稳定了下来。
一个清晨,曾国藩再次独自一人,骑着马,来到了那座深山古寺。
寺院还是那样的破败,但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。大殿前的那棵老槐树下,石桌依旧,石凳依旧。只是,那张石桌上,空空如也。曾经摆在那里的棋盘和棋子,都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仿佛那位叫弈尘先生的盲僧,连同那盘生死棋局,都从来没有在这世上出现过。
曾国藩没有去寻找,也没有开口呼喊。
他只是走到当年盲僧落座的地方,整了整自己的衣冠,对着空寂的群山,对着那张空空的石桌,恭恭敬敬地,深深地,行了一个弟子对恩师的大礼。
他弯下腰,一揖到底。
许久,他才缓缓直起身子,转身,默默离去。
他明白,弈尘先生救他的,不仅仅是十万条性命,一场战役。更是给了他一种全新的,看待这天下大势的视角。
真正的谋略,不是费尽心机地去计算,如何吃掉对手的棋子。而是要能跳出棋盘,看清整个棋盘的“势”,看清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“闲子”背后,可能隐藏着的,真正的生死活门。
这一拜,谢的是救命之恩,更是传道之德。
从那天起,曾国藩的用兵,更加沉稳,也更加敬畏。他似乎一夜之间,老了十岁,也通透了十岁。他像换了一个人,也像,活了两辈子